
康熙南巡图(中国画·局部)王翚、杨晋等

对松山(中国画)李世倬

泰岳松风图(中国画)王翚

泰山图(中国画)叶澄

登岱图(中国画)罗聘

泰岱纪游图(中国画)吴历
【游艺图画】
泰山,古称岱宗,位列五岳之首。手脚中国传统山水画的伏击母题,泰山融当然奇不雅、文化积淀与精神象征于一体。历代画家以图画妙笔绘就泰山的开阔壮好意思,勾画泰山的巍峨挺拔,可谓佳作累累。这些画作不仅是对泰山当然景不雅的艺术呈现,更是对传统文化内蕴的深刻诠释,承载着东说念主们对全国当然的敬畏、对民族精神的赞好意思以及对东说念主生哲理的念念考,成为中国画史上独具审好意思韵味的山水图式。
匠心写景好意思
泰山的当然景不雅呈现出“雄”“秀”“奇”等审好意思特点。历代画家在发达泰山时,往往以这些杰出的好意思学特征为创作中枢,构建起突出的视觉抒发体系。
汉代刘安主抓编撰的《淮南子·地形训》中有言,泰山是众岳“中央之好意思者”;宋代郭熙作《林泉高致》谓“泰山特好主峰”;清代康熙帝则称“泰山为龙”。这些论点聚会勾画出“泰山全国雄”的典型特征。明代叶澄的《泰山图》(图④)便充分展现了泰山的开阔之好意思与阳刚之气。此作以高远法写主峰,高耸突兀,岿然屹立;以长远法写山峦,弯曲回旋,形似卧龙。画面虽只截取了泰山的局部进行特写,却营造出肃穆粗糙的威望。画家着眼于山体之坚凝,用笔劲峭、线条短直、皴法富贵,可谓物简气壮,景少意长。
“秀”手脚泰山当然景不雅的又一重好意思学特征,在四季景象中均有着充分展现。元代王蒙的《岱宗密雪图》今虽已不存,但从明代王绂编撰的《字画传习录》中可知,该作品为画家历时三年画成,时常兴之所至便举笔添墨,将不同季节的景象熔于一炉。一日碰巧大雪,王蒙远看泰山忽觉其更加柔好意思秀逸,于是让来访的好友陈惟允改此图为雪景,惟允“为小弓夹粉笔,张满弹之,粉落绢上,俨如遨游之势”,王蒙“舒适认为无一俗笔”。王蒙以三年心血得泰山之胜景,陈氏偶得弹粉写密雪遨游之妙。此时,天、地、东说念主趋承,尽得泰山之神秀。
泰山之“奇”,主要体刻下其突出的地貌构造与表象景不雅。试看清代李世倬所作《对松山》(图②),画作以四重奇景构建了其题款所言的“青壁双起,盘说念中旋,石齿树生,云衣晴见”。画面中双壁并峙,荆棘奇崛,盘说念如龙直入云端,石隙间的古松与虚实相生的奇云幻境变成刚柔对照,营造出令东说念主遐念念的诗意空间。画家以高远法为主,既凸显山体之雄奇,又不失空灵之田地,以文东说念主画的雅逸笔调融汇宫廷绘画的写实手法,致密中显粗糙,严谨中见超脱。
文心纪游踪
纪游图,所以记载游踪为主旨的绘画类别,兼具行迹存证、景不雅再现与卧游畅神等功能。现有于世的诸多以泰山为主题的纪游图,依据其与文本的有关性精真金不怕火可分为两类。
一为显性记号类,即画题明确标注有“游”“登”“访”及“揽胜”等字样的作品。如清代吴历于雍正八年绘《泰岱纪游图》(图⑥),把柄题识“余游泰岱,处处齐荒寒之色,绝似陆天游、赵善长,今念念之不成重游,写此以志昔者”可知,该作品当为画家“自游自绘”。再如清代张曦河曾登临泰山,于是移交方薰以纪其事而作《泰山纪游图》,则属于“我游他绘”。与此肖似的还有清代罗聘的《登岱图》(图⑤),该长卷为乾隆三十八年应张体乾委派所作。张氏于卷后附《登岱图小引》详载了他在乾隆二十五年登泰山的阅历,并录《纪略》及28首附诗,实践与其《东游纪略》刊本基本一致。通过图文互证可知,罗聘创作此画先锋未亲历岱岳,而所以张体乾诗文为正本进行遐想与重构。画面从右至左步骤呈现了岱庙、岱宗坊、万仙楼、五医生松、十八盘、南天门等标志性景不雅,以潸潸幻化衬托山势之开阔。
二为图文互证类,此类作品的画题中虽无明确的纪游字样,但通过画上的题跋与诗文却可料到其创作配景。清代王原祁的《泰岱图》自题:“余丁卯登岱。壬戌冬作诗五十韵回顾游历之处。近树百弟至寓斋索阅余诗。兼嘱余写其意……”从中可知该作品为王氏应友东说念主之请,据我方往年的游岱诗而绘。画中危峰插天,盘说念直上,白云蓊郁,溪水平静,虽偏离泰山实景,却写出画家心中之景以供卧游。华喦的《泰岱云海图》作于雍正八年,画面以泰山云海为发达主题,近景刻画山间雾气升腾之态,出路呈现两峰在潸潸中乍明乍灭的开阔情景,通过虚实连合的笔法营造出形凝念念溢、外动内静的艺术效能。料到该作品为画家“自游自绘”的依据为画后颇具现场感的题跋:“始也,或如龙如马、如凤翔鹏起,盖旋车翻,似若蓬蓬有声。少顷,弥空叠浪,汪洋海矣。”
赤忱寄精神
泰山是中华英才共有的精神家园,其所蕴含的一脉一样的文化和精神内涵,已深深植入国东说念主心中。从对国富民强的祈愿,到对崇妙手格的追求,画家笔下的泰山断然卓越其自己的当然形式,成为一种精神象征与文化记号。
清代鉴藏家安岐编撰的《墨缘汇不雅》,曾著录明代王绂所作《岱岳春云图》。画面中,山重水复云缭绕,楼隐瀑飞东说念主精练,一片温存表象。卷上题识云:“比承宠命参政山东……必能告示皇帝恩泽于政治间,雨露乎其民,将见爱育之效,有若春云之油然者矣。”画作以“岱岳”喻皇帝与重臣,“春云”则象征皇恩与仁政,体现出文东说念主对国度政治明朗、庶民太平盖世的紧急期许。
无突出偶,清代董诰的《十雨征祥图》之“岱云霖雨”发达了被雨露津润后的泰山情景。山间潸潸缭绕,生意盎然,仿佛全国间的灵气都集聚于此。画中题曰:“出震岱宗造化钟,荡胸云起想从龙。不崇朝遍雨全国,普洽蒸黎渥泽浓。”即所以祥云、霖雨的料想礼赞仁君佑民、恩泽百姓的盛世之景。
此外,画家还通常将“松”这一元素纳入泰山主题绘画,通过不同料想的重叠以彰显更加丰富的视觉效能与精神内涵。如清代张若霭的《五医生图》,截取山间五棵姿态分辩的老松加以特写,辅以坡石流泉,以传统画法略融西画明暗细笔写出,顺耳致密中见安定千里郁。“五医生松”典出《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风雨暴至,休于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医生。”继而“五医生松”成为东说念主们心中护国栋梁的象征。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松不仅有着矍铄、果决的东说念主格隐喻,往生意被赋予龟龄之意。“乔松”指高峻挺拔的松树,亦是听说中的仙东说念主王子乔和赤松子的并称,所谓“乔松之寿”,即是寓意如仙东说念主般龟龄。清代王翚的《泰岳松风图》(图③)即是为他东说念主绘图的贺寿之作。画面下段崖深瀑急,上段松柏成林,不仅是对受画东说念主崇高东说念主格的赞好意思与福寿绵绵的祈愿,更旨在寄寓画家“全国东说念主和”的治世联想。
围绕泰山主题的绘画创作,以当然料想承载全国之说念,以翰墨形式诠释士东说念主联想。通过对这些作品的深入询查,咱们不仅粗略感受当然造化的鬼斧神工,体会画家的匠心独运,更能从中晓悟到中中语化的博大高超。不雅画如登临,千般感受恰如杜甫名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作家:张荣国,系山东农业大学艺术学院副素养)